以ChatGPT為代表的人工智能技術日新月異，開始大規模進入人類生活的方方面面。近日，一家媒體面向全國高校學生發起了一項問卷調查，結果顯示，84.88％的受訪者曾使用過AI工具。

　　AI工具正在大規模進入校園，是不爭的事實。就在本學期初，筆者曾看到過一所高校的教務管理機構發給教師的通知，通知要求教師應避免布置可由ChatGPT等生成式AI工具完成的作業與考試。因此，從本學期開始，評定成績主要以閉卷考試、當堂口試等為依據，任課教師必須對教學大綱和考核方式作出相應修改。這個通知表明AI工具的普及，已經引起高校教學管理部門的高度警覺甚至焦慮。

　　的確，ChatGPT帶來了內容生產領域的革命性變革。當下，在內容生產領域，人人都可以是創作者，只需一些簡單的描述，一些看上去頗為精美的圖文或視頻就出現在用戶面前。這對于以傳授知識為主要職責的高校等機構，確實是嚴峻的挑戰。無視這一顛覆性技術工具的普及，高校的教學秩序將會遭受沖擊。

　　但是，我們必須看到，人工智能的發展，走在一個不可逆的快車道上。在教學管理中，為了防止學生利用AI工具生成作業，就取消以往的課外作業形式，用閉卷考試取代更多樣的考試形式，這種管理方式略顯簡單粗暴，有因噎廢食之嫌。只有順應時代發展趨勢，直面挑戰，高等教育才能真正成為知識傳承和創新的高地，培養更多真正富有創造性的人才。

　　面對AI的挑戰，教育理念必須有徹底的轉變與革新。傳統教育過分重視學生對知識的吸收，而忽略了對學生好奇心和想象力的呵護與培養。而對人的創新能力而言，知識、好奇心與想象力缺一不可。傳統教學過程中主要強調記憶背誦與大量重復性練習。在這種教育理念下，知識的積累效率較高，但它往往以學生好奇心與想象力的衰減為代價，它的直接后果就是學生創新能力的不足。人工智能恰恰就是通過機器進行深度學習來工作，它的學習過程就是大量地識別和記憶已有的知識。無疑，人工智能的普及，將進一步凸顯傳統教育的弊端。

　　當下，很多高校都在推進教學改革，盡可能通過多種形式的教學與考核方式，引導學生提高創新思維能力。面對人工智能的沖擊，我們不可能也不應該對AI進行簡單的封堵，而應該因勢利導，把如何正確使用AI工具作為一項重要的學習內容。通過學生，讓他們利用AI工具提高學習效率，提升創新能力。至少就目前來看，包括ChatGPT在內的AI工具，使用時并不完全是傻瓜相機般簡單機械，其內容生成的質量，與使用者提問能力、描述水平息息相關。因此，不同的學科、不同的專業，都應該根據自身的特點，密切追蹤人工智能發展趨勢，有針對性地開發相關課程與教學內容，利用AI工具激發學生的好奇心與想象力。我們相信AI工具會讓教育如虎添翼。正如調研所顯示的，許多學校的教學實踐中，已經注意到了AI工具對提高學習能力的積極意義，探索出了許多行之有效的方法和路徑，這是令人欣慰的。

　　當然，一如人類歷史長河中出現的許多技術革命，人工智能技術本身是一柄雙刃劍，而且人類對這一技術前景的認識還非常膚淺。因此，加強對人工智能應用倫理的研究，在教學實踐中加強對學生學習過程的管理、培養學生使用AI時的自律意識與克制能力，對AI工具在教學中發揮積極作用具有重要意義。而在這個過程中，教師應該在與學生進行平等對話的基礎上，討論制定出學習過程中使用AI工具的基本倫理規則。而且，在規則制定過程中應該保障學生參與的權利。須知，這個時代，我們已經很難用簡單粗暴的方式對學生發號施令了，真正具備操作性與可行性的規則，必須建立在高度共識的基礎上。

　　（作者系中國海洋大學教授）